07005 「神話學」之零──序

各位會員及友好:

  有道是:「天下學門出歐陸,歐陸學門出法國。」法國可說是大部分現代學門如社會學、人類學,以及學門中的眾多學派如結構主義、年鑒學派等的發源之地。當然,德國也是歐陸的一個學術重鎮,但論創造力,嚴謹的日耳曼人與浪漫奔放、才情橫溢法蘭西民族,實不可同日而語。

  羅蘭.巴特就是這樣一個才情橫溢的天才。他的「神話學」,深厚的古典學素養,加上開創性的思維,配以幽默的筆觸,為結構主義和法國式的浪漫主義作出了完美的詮釋,不愧為一代大家。

  朝日敬慕大師之風,決定步武巴特遺範,(還有最重要的是上次開會忽然撞邪,雄心萬丈,竟然「憨居地」豪言壯語答應執委會要保證野人通訊每月至少出版兩篇!)開設一名為「神話學」之不定期不專欄。現附上第一篇,作為一個前序,在簡介羅蘭.巴特生平的同時,也稍稍講一下自己的寫作源起、內容等等。

  馬上送上,朝日的「神話學」之零──序。

野人通訊(不)負責人
朝日謹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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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學 – 序

  朝日打算在野人通訊中開一個不定期也不專的欄,欄(爛)名就叫「神話學」!
  (至少鄧慧林會)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個向法國著名社會學家、哲學家、文學批評家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此為英文音譯,不過有個法國佬同我講話其實應該譯做賀倫.巴克啱音啲!但我輩作為英人餘孽,大多數都只會認識羅蘭.巴特,所以這裏還是按英文吧!)致敬(或影衰)的題目。

  巴特在1915生於法國,生於一戰,長於二戰。從某些方面看來,與朝日有點相像。大學唸的是看來很象牙塔的希臘古典文學,但這卻造就了他深厚的古典學根底。畢業後由於未能進入著名學府進修,心生怨恨(此為朝日以己度人暗忖之),加以生性放浪,日後一直刻意迴避在這些主流大學任職。其時適為二戰,其又以(裝)病免役,去了唸文法和文字學。1952年他進入國家科學研究中心從事研究工作,其間「秘撈」在《新文藝》雜誌寫專欄,1957年決定「食得唔好晒」再撈一筆,將專欄文章結集成為《神話學》一書。

  《神話學》可說是結構主義的一部絕世劍譜。譜中雖亦有論及劍理,但其中最為為擊節讚賞者始終是巴特將劍理融化而揮灑出的一式式神妙劍招。朝日雖然由於功底太淺,未足盡解其神,然亦驚嘆其妙!偉哉!巴特!巴特的「神話」指的不是或不僅是我們一般理解的「關於神的故事」,而是泛指所有大眾文化中的迷信與迷思,巴特以結構主義的筆觸一層一層的揭開這些「神話」背後的真相。

  朝日以「神話學」為欄目,卻不想局限於只講巴特的這類「神話」。朝日的「神話學」中「神話」的含義有三:一是「真正的神話」,也就是我們常說「希臘神話」、「印度神話」和「中國神話」的「神話」,即關於神的話語和故事。朝日會為大家講神話,以及神話中的歷史和非歷史故事;二是一些我們普遍認識的概念,例如「民主」、「自由」、「和平」之類,朝日會嘗試就著自己的認識,把自己關於這些東西的聯想(狂想)和大家分享;三是「巴特式的神話」,也就是就著一些時事、社會現象,發表一下意見。這裏提一下,聽說當年巴特給雜誌撰文,經常脫期,朝日既以巴特為楷模,大家也切勿期望這欄目會是一個定期欄目,它的出版周期將會是非常「法國式」的。

  回說巴特,話說他的武功自成一家,另闢蹊徑,引起法國主流思想界之不滿,並斥巴特為「新批評者」,謂其漠視傳統文化與文學之根源。不過朝日竊以為此類批評乃巴特是以黑錢賄賂人家這樣說的,須知在法國,越左越有型,越激越帥氣,此等言論無疑就等於在說「巴特真係好好武功喎!」「羅蘭.巴特好波!」六十年代巴特名氣益大,在德里達等人的解構主義思潮影響下,他在1967年發表驚世論文《作者之死》,被視為是對結構主義的告別之作。朝日認為他後期越走邊鋒,走得太遠,真的有點過激,激得有點虛無,這樣無疑很有型,但卻只會讓人得到一刻的震撼而失卻從前繞樑三日的迴響餘韻。當然,更可能的是由於他晚年的武功已臻化境,朝日此等小輩莫說是其神,即便其形也望不到,僅得窺其影,故當然未能體會大師森羅萬象之奧府。

  1980年冬去春來之際,巴特已是名滿天下,堪稱法國文化界之泰斗級人馬。一夜巴特往赴總統夜宴,散席後醉步蹣跚,甫出街口,一輛大貨車疾馳而至(順帶一提,巴特有名言:「規則是用來違犯的!」 自此法國人與法國車皆服膺其說,在路上從心所欲,非常法國式浪漫!)……在醫院熬了整整一個月後,這個結構(或解構)主義一代怪傑,終於瓜柴!

  後記:就在羅蘭.巴特逝世後的九十九天,而不是一百天,一個後來被稱為朝日的嬰兒呱呱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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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其實巴特討論的是關於拳擊與摔角的分別,大意是拳擊是一項競技;摔角則是一項表演,故此前者規則是用來遵守的,而後者的規則就是用來違犯的。這裏朝日老屈他開了一個玩笑,但也可能表演慾旺盛的法蘭西民族,飽受沙特存在主義荼毒,深信自己都身處舞台之上,當正自己打緊摔角也說不定。